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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歌

【散文】高明/傍河而居

2021-09-06 17:08:34现代诗歌
  “夫地之有水,犹身之有血脉”。依水而居,是人类亘古不变的居住情怀。  一条河流淌着一座城的底蕴和璀璨,更是一座城的宝贵所在。周口虽是典型的北方城市,但是水

  “夫地之有水,犹身之有血脉”。依水而居,是人类亘古不变的居住情怀。

  一条河流淌着一座城的底蕴和璀璨,更是一座城的宝贵所在。周口虽是典型的北方城市,但是水资源丰富,三川交汇后的沙颍河曾是明清两代漕运的主航道,类似如今的京港澳高速公路。明万历二十六年进士熊廷弼经过当时的周家口(今周口市)时,曾写过一首叫做《过周家口》的诗,其中有句云:“万家灯火侔江浦,千帆云集似汉皋。”意即周家口的繁盛晚上像南京城的浦口一样灯火通明,白天像汉口一样千帆云集,由此可见当时的繁华程度。清朝乾隆年间,周家口已经开辟16个渡口,最繁盛时本地居民达到了四五万人,而流动人口则达到了数十万人,赢得了“南皮都”和“小汉口”的美誉,成为河南四大商业重镇之一。城内更是星罗棋布地形成了三联坑、镇冲寺坑和西大坑等成千上百亩的天然水面,周口人自豪地形容为“满城文化半城水”。对自幼生活在这里的居民来说,傍河而居的情结更为浓厚。

  有水的地方地势开阔,风景秀丽,经常站在水边眺目远望能使心情保持舒畅。河岸风景四季变换,春柳、夏荷、秋叶、冬雪轮番呈现为生活增添了许多情趣。

  我们家在搬家周口三年后,再迁沙颍河岸边开启了傍河而居的亲水生活。

  起因为母亲工作调动。时至文革后期,造反起家的新贵们已进入三结合的各级领导班子,开始了新一轮的权力角逐,但是面对国计民生和百姓生活的保障难题,他们是不愿担当和触及的。当时,周口地、镇两级和商水县的几百家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二十多万居民生产生活用煤告急;周口处于豫东平原,方圆几百里一马平川,地上无矿山、地下无资源,仅靠国家计划拔付的用煤指标,无异杯水车薪;勒紧腰带投资的禹县大刘山煤矿因无铁路运输,煤挖得出来,运不出去了,两个电厂几次面临停机风险,危急关头,当时的周口地区领导甚至派人到公路拦截过路运煤车队以解燃眉之急。

  国危思良将,世乱念忠臣 。这时,已将饮食服务行业治理有序的老母亲被委以保障城市煤炭供应重任,调往沙颍河岸边的煤建公司负责;我们全家也告别了几年劳作的菜园子,随之搬家到了河岸新家。

  公司机关就在河堤南侧,处于老桥和新桥之间的码头出口位置,门前几棵高大的梨花树正在吐蕊绽放,远远望去,好似层层白雪重叠,又极像年迈的圣诞老人静静佇立,守护着大河东流;公司大门像极了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中的原西县革委会大门,西侧是门卫和传达室,东侧是业务室,大门以里,由高向低,从北向南,梯田似的排列着三排当时流行的带通道前檐走廊的红砖大瓦房,自然形成三个大院。地面下边是早已挖空的备战防空洞,也是我们兄妹和小伙伴们玩捉迷藏游戏的游乐场。穿过办公区,南院有三座青砖小瓦房的独立小院呈品字形分布,是公司领导的家属区,我家位于北边第一个院落。

  搬到新家后,我最愜意的事是从一中放学后,骑着当时全家唯一的凤凰牌大链盒自行车从河堤进门,可以自动一路滑行到家中院内;妹妹们则对穿越河道的像河豚形状的水文测量器发生了浓厚兴趣,尤其是75.8大洪水期间,天天蹲在河堤上查看水位涨落和测量器的上下漂浮,回家吃饭时,还能准确报出洪水离河堤上面是1米还是50公分。

  老妈到任后,顾不上收拾家务,带着几名业务骨干和运煤车队奔往平顶山、禹县、巩县等豫西矿区,最远矿去到陕西铜川,上山下沟,组织煤源,有时一去三个月都回不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半年时间,公司东侧两大贮煤场堆起了座座小山般的黑金,蜂窝煤厂实现了机械化生产,火车站运煤专用线开始建设,群众不再为买车型煤而彻夜排队,城市燃煤供应紧张的局面得到缓解。

  这时我们家中主事的是老父亲。尽管财贸委员会的业务很忙,但是家中买菜做饭始终是他每天下班后必做的功课,以父母微薄的收入,当时每月一家六口平均生活费用三十元,吃穿用都要靠父亲精打细算。同时,每个月还要接待几拨从老家拉着架子车来买煤的亲戚们吃住,最多时,我记得家中小院放满了架子车底盘,客厅里铺满了苇席,当时一个架子车底盘就是农村一家人的最值钱的家当了,架子车身没人要,可以竖起排在大路边上,底盘可不能被盗。

  老爸教育我们:亲戚们来趟不易,为了拉车煤要日夜兼程走一百多里路,他们吃好睡好,才能有力气把煤拉回去,看车盘的事你们要多上心。这样,半夜醒来,隔着玻璃,我要打着手电,一五一十地数着院内架车底盘数量,对住了,才会放心继续睡觉。

  傍河而居,使父亲原有的捕鱼技能得到充分发挥。那时沙颍河水多,水质好,鱼也多,一来给孩子们增加营养二则可节省家用,家里来客了,或空闲了,父亲便背上渔网带上我们去撒两网。父亲那时才四十出头,走起路来精神抖擞,网铅坠子“哐哐”在他身后碰得脆响,好听得不行;我则掂着鱼篓,差不多是和鱼篓一起咣啷咣啷地跟在后面,满心欢喜。父亲拣网快而麻利,从不拖泥带水,撒网轻轻一二三就出去了,几乎感觉不到他有什么拧腰转体抖腕之类的动作;甚至在齐腰深的水里,他也能把网撒得远而又圆,让岸边看着自行车和渔具的大妹拍手叫好。下网后,父亲一般会先提起网绳看看或感觉一下,有鱼没鱼,鱼多鱼少,鱼大鱼小,心中就有了大概,然后收网便自有分别,鱼多或鱼大时会压低网绳,网收得缓而稳,若感觉鱼大可能会兜不住,网收到一定程度时,父亲会直接下水捉鱼。记得有一次在新埠口河边,网到两条劲大乱跳的大青鱼,父亲让我抓住网纲,他下水去捉,结果鱼劲太大,跑了一条,父亲和我在水里,大妹在河边都楞住了一阵子,然后都笑弯了腰。

  红霞满天,渔舟唱晚。落日余晖的光影里,平整温暖的河边细沙滩上经常折射着我们一家老少三人手提渔具跳跃前行的剪影。

  从小学到中学,我们兄妹在河边生活,多少次泛舟河上,捉鱼网虾;多少次赤脚在河滩上奔跑玩耍;又有多少次周日随父亲推车织网,享受着年年有鱼的快乐。河滩上留下我许许多多少年的美好回忆……

  如今,我虽然早已离开周口,搬到了黄河岸边居住,可在故乡沙颍河畔生活的点点滴滴,却时常在脑海回放。多少次梦里,我又回到沙颍河畔,和父亲一起捕鱼、和玩伴一起戏水……

  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和灵魂早已被故乡的河水浸润,此生再无法改变对沙颍河那母亲般的热爱与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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