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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歌

王晓伟:一碗稀饭

2021-07-22 19:03:53现代诗歌
  父亲走后,86岁母亲一个人独自生活,我逢周六或周日那是一定要去看望的,与老母亲拉拉家常,讲讲以往的经历,让母亲回忆父亲在时的欢乐,以减少她的孤独感。  那个周六下午去后,我

  父亲走后,86岁母亲一个人独自生活,我逢周六或周日那是一定要去看望的,与老母亲拉拉家常,讲讲以往的经历,让母亲回忆父亲在时的欢乐,以减少她的孤独感。

  那个周六下午去后,我大声问母亲,袁隆平知道不?母亲头点着说,知道,知道的,是弄杂交水稻的。母亲除了耳朵有点背,思维能力和肢体能力都还不错。我告诉母亲,袁隆平中午刚刚去逝了。母亲很吃惊,她说,前年还看到他上台领了共和国勋章呢。

  母亲与我唠叨说,这个人了不起的,让我们这么大国家所有人,能天天有饭吃,太伟大了。母亲的感概,有她深刻体会,因为她是挨过饿的。

  母亲是1954年与家父完婚,结婚不久,家乡遭遇了破圩,一场洪水湮没了房物和农田,退水后,想方设法栽种胡萝卜等速成农作物,以解决填肚子的问题。母亲告诉我,那时候有太多的人家,因没有吃的而外出逃荒要饭。到了1958年的“共产风”时期,以生产队为单位集体办食堂,虽然是保证人人有吃的,但粮食根本不够吃,连稀饭里都是要掺和很多胡萝卜叶子或野菜,才勉强人人分得一小碗。那时候方圆几里地,总是听说有人饿死。

  母亲回忆说,前面张村有户人家,大人为了保小孩能存活,自己被活活饿死了。母亲说,她自己有次真的差点饿死。那天在田里干活,全身一点力气没有,肚子里空空的,连咕噜咕噜响都没有力气,就这样躺在田埂上,幸好生产队打饭的魏姨,带着一碗稀饭准备回家给儿子吃的,看到我,二话没说,将我扶起,喂我喝完了这碗救命的稀饭。为此,我妈一直把魏姨视为救命恩人,几十年来一直来往,直到前些年魏姨去世。

  母亲说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大哥有7岁多了,放学回来走向灶台,你奶奶在做饭,正将菜篮子里野菜往锅里撒,大哥吊着奶奶的衣角,一阵阵哀求:少放点,少放点。小脚还在跺着:放把米,放把米哎。

  我问母亲,那时生产队劳动场面很欢快的,劳动积极性也高,怎么就不够吃呢?母亲说,因为产量不高,那时候稻谷每亩也就300、400公斤,现在通过杂交水稻,每亩有的达到1000多公斤,而且是春秋两季,你看袁隆平是多了不起呀。

  后来我家搬到县城,按计划分配粮食的时代,依然要精打细算地做好米面搭配。老家来两次人,这个月的粮本子上的米肯定不够,那时我父亲经常找邻居借粮簿。那年我考上高中,父亲首先拿着录取通知书跑到粮站,要在粮簿上将初中生每月供应28斤米,审请调整到高中生的每月31斤米。

  晚上陪母亲吃了顿吃饭,母亲告诉我,自从有了杂交水稻,就喜欢吃这米,颗粒饱满,粘稠有度,掀开电饭煲锅盖,满屋米香。母亲吃饭很细致,一手端碗,一手持筷,不急不躁,一口一口将饭送入口中,从不将一颗饭粒撒落饭桌。那些年还经常见她有舔碗的习惯,我知道她是珍惜粮食。我告诉母亲,这习惯不雅,后来没有见过了,但筷子的频繁划拨,碗依然干净,不会见到半颗饭粒。

  母亲看电视还知道袁隆平来过我们当涂县,指导我县种植杂交水稻。

  我告诉母亲,我们当涂县的省级现代农业示范园区,有100多亩的杂交水稻基地,主试验品种为袁隆平第四期超级杂交稻y58s/R1813,目标亩产量1000公斤。2013年夏,我县遭遇了60年一遇的持续高温热害,这年7月31日,袁院士迎着热浪酷暑来到当涂,直奔试验田,双手捧起稻穗,告诉陪同人员,亩产800公斤没问题的,部分可达900公斤。

  一碗稀饭,让我母亲敬畏了粮食一辈子,让我母亲记住了袁隆平的杂交水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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