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红：春分

　　3月20日，春分。降至个位数的气温，让受疫情影响的心情更是跌入谷底。

　　江南的三月，天气反复无常。一周前的城外，从不低调的油菜花一如往年的开始亮相，不放过每一个旮旯角落，屋后一块，门前一片。田间地头，桃花深红浅红，笑颜依旧。堤岸的柳树用长长的枝条梳着东风，濡染绿意。到处是寻花的眼睛、踏青的脚步。明媚的春光里，有着初夏的温暖，气温一度攀升至摄氏二十九度。春分之前，小城即显示出夏至的节奏。

　　反常必有妖。几天之后，由夏及冬的气温让人不意外，却也冷得猝不及防。“轰隆隆……”如果，不是一阵春雷滚滚，还以为此时大约在冬季。

　　雨下得很大。雨声哗哗，夹着喇叭声、鸟叫声，紧闭的窗户也阻挡不了声音进入。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只知小鸟比喇叭起得早，可喇叭也是从天刚蒙蒙亮就开始叫了。虽然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奥密克戎”“没有过不去的坎!”清清楚楚。昨天清晨，喇叭里播放防疫指挥部不知道是第几号的通告，反复、多次。连续几日，喇叭与小鸟就这样不时传递着声音。春分的清晨，心绪也在严肃与轻松的语音中交织，七上八下。

　　“关于开展全员核酸检测的通告……”外面的喇叭开始提醒做第四次核酸检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抗击病毒的实战中，抗疫经验不断丰富，核酸检测不再出现排着长龙扎堆的现象。为了减少聚集的风险，这次的采样点分散到各个小区，按照所叫到的楼号逐楼进行。如此，更加科学合理有秩序，还减少了大家排队的时间，只是辛苦了工作人员。

　　从中午12点开始，为了等着做核酸，一直神不定心不宁。楼下一有声音就竖起了耳朵。“请8号、9号楼的业主下来做核酸了。”还早!下午四点多，终于叫到我们这栋。外面的雨一阵接着一阵，一路小跑到检测点，前面只有几个人排队。现场工作人员有的在维持秩序，有的坐在桌前，挨个地登记楼号、名单。“好冷吧!”“一开始还好，现在真冷!我的手都冻僵了!”“你们真的好辛苦!”与丈夫登记好后接着去采样，整个过程只几分钟时间。“请19、20号楼的业主下来做核酸了。”不远的工作人员打着伞、举着喇叭。

　　“非必要不出门，出门戴好口罩不聚集。”现在成了大家的共识。采样后回家，路过一旁的绿地，那棵垂丝海棠粉色的花朵被雨水裹挟，似有沉重的心思，低垂着。每年春分前后，大自然中的花都忙碌起来，一个一个的赶着趟的开，目光所及都是花，令人目不暇接。墙角的白玉兰、紫玉兰先后开了，道旁的碧桃、紫荆姹紫嫣红。眼下，又到了海棠的花期。前几日，小区外面的马路两旁，早樱盛开似雪，这一场雨后，该是落英缤纷。

　　窗外，一只小鸟站在对面的屋顶，一会儿“啾啾，啾啾”，一会儿“吱喳……吱喳……”地变换着唱腔，清脆悦耳，而喇叭声不知何时已停。

　　自小城3月14日发现零号病例以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打响了。两天一次的全城核酸检测已完成了三轮，除了2例确诊病例，筛出了15例无症状感染者。持续的病例让管控更加严格，全城按下暂停键，商超停业、交通管制，城区一下子变得空寂。小区里又复制着前年早春的防控措施，不，应该是更加严格。同样是新冠，这次病毒有了新名字：奥密克戎。微信群里、各公众平台上，满屏不断更新的实时资讯和抗疫的口号都与这个名字有关：“‘铜’心协力，为‘陵’而战”“与我同行，战‘疫’到底”…www.potatoyun.com

　　春分节气，是春天里的春天。皖南的春分是十八岁的姑娘，最美丽的时候。年轻自然有资本，无论戴什么花人们都爱。往年，身边亲朋的手机里是花的海洋，樱花、油菜花、桃花、海棠花等，伸手是可触及的春天。今年，世界很安静。只有在山村朋友的朋友圈里，春分依旧，明黄亮丽、山清水秀。只是，已无人赴一场油菜花的约会。桃花孤寂，人面不知何处。

　　疫中的小城，不再有前年疫时的惊慌，人们各安其位，等春分渐深、天气和暖。等吐故纳新、春和景明。等雨生百谷、满目希望。还有阳光充足、温度适宜，那时，太阳灿烂，草木茁壮成长。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咕咕咕……”喇叭声和鸟叫声穿过花枝，钻进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