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炯：故乡的雪

　　我喜欢雪，尤其喜欢故乡的雪。

　　自工作以后就很少回老家了，也就很少再亲眼见到故乡的雪。还好每次老家下雪，父母都会第一时间分享给我，并送上一张美丽的雪景照片。和小时候相比，现在的雪下得有点不够意思，但还是会让我这个身处异乡的人兴奋不已。

　　我没有见过北方的大雪，记忆里最美的就是故乡的雪。小时候喜欢赖床，迷糊中听到妈妈喊：下雪啦，快起来看雪啦!我和妹妹都会立即爬起来兴奋的冲到窗边，目光所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山上的土地，坡坎，上山的小路早已消失不见，像是一瞬间全都藏了起来。稀稀落落的青瓦屋顶，刹那间都盖上了厚厚的棉絮;远远望去，房子黑乎乎的窗户和门洞，像是鼓鼓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巴，想必房屋也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到了吧。门前的树上，厚厚的积雪压得树枝丫吱吱作响，不时洒落下一滩雪末，飘散在空气中，要好一会儿方可沉寂下来。爸爸挑起水桶，穿过坝子去水井打水，平滑的雪地上立刻留下一串整齐的脚印子。

　　时至今日，已记不清当初是否厌学，只记得一到下雪天，就盼着早点去学校。早点出发，可以一路玩着去。在这里踩一下，在那里踢一脚;小伙伴们每人握一个雪球，用尽全身力气甩出去，比谁扔得远，输了的人通常都会再扔一次，但很少有能够翻盘的。看到路上的脚印，大家会兴奋的聚在一起“断案”：根据脚印，推断这条路已经走过了多少人，想到会有人踩着脚印走的情况，所以直到今天也没弄清楚当初的推断到底对不对。

　　故乡的冬天总是雾蒙蒙的，但下雪过后，必定会有晴天。太阳一出来，屋顶的积雪最先开始融化。雪水顺着瓦沟一滴一滴流下来，在屋檐上会凝结成一根根又尖又长的冰棍。小孩子们最喜欢用晾衣杆把冰棍打下来，看到长长的冰棍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稀碎，特别开心。有时我们还会捡起一截冰棍放进嘴里，咬断，嚼碎，现在还记得冰棍在嘴里咯嘣一下，然后咔嚓咔嚓被嚼碎的声音。大人们不准我们咬冰棍，说以后牙齿会长虫，但我们不怕，背开了大人又继续咬。www.potatoyun.com

　　阳光一照，冷风一吹，厚厚的积雪表面会出现一层薄薄的冰层，用力一踩就会碎，不会影响走路，但鸭子就惨了。我家有十来只鸭子，早晨圈门一开，鸭子们像往常一样嘎嘎叫着往外挤，刚一冲到门外，就全部栽倒在光滑坚硬的积雪上，任凭它们怎么扑腾翅膀，再也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由着自己顺着斜坡，一溜烟滑到坡底去。每到这时，伴随着鸭子惊叫声的，还有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前两天，父亲发来照片，故乡又下雪了。在短视频里看到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漫天雪花中摇摇晃晃地走着，一副不可思议、欣喜若狂的样子。儿子马上一岁了，正在学步，走起来也是摇摇晃晃的，他还没有见过雪，更别说故乡的雪了。想必他如果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也会是这般欣喜的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