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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歌

胡方泰:命运——献给恢复高考四十三周年

2021-09-01 20:02:53现代诗歌
命 运  ——献给恢复高考四十三周年  ■胡方泰   1977年恢复高考,寒假招生。当时,我在家乡一所戴帽初中任民办教师。那时的民师待遇,每月7元政府补助,外加生产

命 运

  ——献给恢复高考四十三周年

  ■胡方泰

 

  1977年恢复高考,寒假招生。当时,我在家乡一所戴帽初中任民办教师。那时的民师待遇,每月7元政府补助,外加生产队记一个劳力的工分,每天10分。我们队里说我劳动技术低,只给我记一个妇女的工分,每天8分。年终结算,每个工分价值大约3分钱。

  我是”老三届”的回乡知青,推荐轮不到我,听说凭考试成绩上学,二话没说,便到乡教办室报了名。没有时间复习,我就每天睡觉前,依在床头的煤油灯下,反复看我学过的书本。自己给自己出题目做。实在不懂的,就去请教本村的回乡高中毕业生。没想到,我轻易地过了录取分数线,而且是全乡10O多考生中的唯一。我心里高兴。但又想,我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能录取吗?我反复琢磨招生简章,”有特殊贡献”者,录取优先。我业余爱好文学创作,与他人合写的小戏《考试》,曾参加地县会演,并由地区教肓局印刷发表。这算不算”贡献”?我决定到省里问一下。

  到合肥单趟车票5元,我有点为难。一上火车,我便主动找列车长,说:”车长同志,我是今年高考分数达线生,要到合肥询问有关政策问题,没有买票”。列车长是位女同志,心肠很好。她打量我一下,带有三分尊敬的口气说:”好吧,你坐在位子上不要乱跑”。算我运气好,一路顺风到了合肥。

  车到合肥,己是半夜时分。正是数九寒冬天气,天上飘起鹅毛大雪。我又冷又饿,也舍不得去旅社,只在车站附近一家彻夜营业的饭店里取暖,随便吃了东西。

  天亮了。我决定先去找在安大教书的一个侄女一一文贞。我不知用了多少时间,在冰滑的马路上摔倒多少次,终于找到我文贞的家。文贞看我疲倦狼狈的样子,急忙给我弄吃的。我边吃边告诉她来意。文贞有点为难,说”问题还得在宿县解决”。她给我写了封信,介绍几位熟人,让我回去找他们试试看。

  我带上文贞侄女的信回到宿县。在地区教育局的大院里,正巧迎头碰见局长虞笑。我拿出文贞侄女的信,虞局长看后,硬硬地说:”你结婚没有?”我说:”结啦”。局长接着说:”谁让你结的婚。”我一听这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就觉得,完啦,婚否是道坎,录取肯定判了死刑。

  结果,我未被录取。但并不悲观。反正我也没损失什么。心里暗下决心,不管什么情况,我都要参加下年的高考。我要把高考作为测量知识水平的标杆。

  1978年高考,是暑假招生,招生简章明文规定婚否不限。结果,我又轻易过了录取分数线。我报考的是安徽大学宿县地区师范专科班。其实,学校和安大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了照顾家庭方便,也不想报太远的学校。我暗暗到学校查了录取花名册,有我的名字。我随即到任教学校向校长递了辞呈。又把家里的自留地一掀一掀刨好,省得我走后家人费力。

  通知书来得很晚。我高兴,家人和乡亲们也为我高兴。但,也有一听说我考上大学,便投出十分羡慕目光的人,当得知我考的是师范,回来还是教书,那眼神明显变了样。上学前,我反复告诫家人:我不在家,千万别乱惹是生非。

  开学了,我踏上了南去的列车,思绪万千。我忽然想起了母亲。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眼泪夺眶而出,放声痛哭起来。母亲一生悲苦,己于1976年9月去世。她是南方人,妯娌矛盾,狠毒的二大娘追着打。母亲藏在人家的床底下不敢出来。父亲徭役在外。母亲的神经失常了。母亲生下四个子女,弟弟和两个妹妹因饥饿和疾病而先后夭折。我便是母亲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希望。因家里太穷,常被人看不起。母亲重病,我尽了最大的孝。但没能挽留住母亲的生命。娘啊,您的儿子终于掙脱出来啦,将来也有能力报答您啦。可是,您没有看见儿子的出息。我再也无法让您过上一天好日子啦……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直到列车缓缓驶进宿县车站,我才随着人流走出站台。我擦干眼泪,背上行囊,意气风发,昂首迈向新的生活。

  一晃四十年。作为一名中学校长高级教师的我,己经退休,随儿女生活在宿州城里,家庭幸福美满。我从心眼里感谢那场高考制度的恢复。她改变了我人生的命运,也改变了我全家的命运,更改变了全国成千上万知识青年的命运。正是那场高考制度的恢复,才真正迎来了教肓的春天,迎来了整个社会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良好风气。

  我常想,假如没有那场高考制度的改革,我的命运又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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