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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歌

张黎明:那一场恋爱悲剧

2021-08-01 18:40:09现代诗歌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在上高中。学校是一所山区中学,那时不怎么上课,同社会上一样喜欢开会,内容不是学文件、念报纸,就是进行大批判,每个人都要写心得体会或大批判稿。比如我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在上高中。学校是一所山区中学,那时不怎么上课,同社会上一样喜欢开会,内容不是学文件、念报纸,就是进行大批判,每个人都要写心得体会或大批判稿。比如我曾经这样写到:“学习了批林批孔的文件后,不禁激起了我对林彪、孔老二的仇恨……”究竟为什么会有如此仇恨,我至今也没有闹明白。

  我所在的高二年级只有甲乙两个班。我们乙班的班主任马老师,原来是一位从省城插队下来的知青,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戴一副镜片和五分钱硬币一样大小的眼镜,常常喜欢把两只手插在裤兜里在校园里转悠,冷峻的目光似乎随时都在注意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老师给我们甲乙两个班带语文课,对他上课没有留下多深的印象,但马老师喜欢搞大批判,善于发现阶级斗争新动向,我是有深刻记忆的。例如,赵晓明在一份刊登有最高指示的报纸边上,随手写了“批判”两个字,被马老师给当作反标的苗头发现了。这样的事放在公社是要开批斗会的,在学校因为对象是十几岁的学生,够不上批斗的格,就只能在内部进行“帮助”了。赵晓明成了“帮助”对象后,马老师在班上接连组织了好几次会,“帮助”他认识问题的严重性。记得马老师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赵晓明:“你这样写的动机是什么?”“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赵晓明站在讲台上,像公社批斗大会上的四类分子一样勾着头,颤抖着腿,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无法回答马老师的质问。如果不是后来出现了更严重的事件,转移了马老师的注意力,谁知道赵晓明何时才能解脱。

  那时候文化生活极其枯燥,不像如今有很多的娱乐活动,于是像捉奸这类富有刺激性的事情,便成了人们最热衷干的一件事,一旦发现谁在搞男女关系,非把你弄到臭不可闻的地步不可。公社里有一个中年干部,下乡住队时和一个寡妇搞到了一起,民兵小分队埋伏了两个晚上,终于把他们给堵在了被窝里。当时是夜里11点多,全村的人都被吸引来了,大家像看戏似的十分兴奋,把寡妇家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这位干部被公社开了好几场批判会,后来不但被开除了公职,还被遣返回了原籍。没有想到同一性质的事件,在我们学校里也发生了:我们班的王铁柱和甲班的李玉香,竟然也有了“作风”问题。说是“作风”问题肯定是不确切的,其实放在现在看就是中学生早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在那时就是个“作风”问题。王铁柱个头高,篮球打得好,是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李玉香来自煤矿,家里是吃国库粮的,普通话说得好,学校每次演节目时总是做报幕员。这两个人虽然不在一个班,但相互都知道对方,彼此也都有些好感。我们是农村学校,那时的男女同学都比较封建,平时连话也说不了几句,更不用说明目张胆地谈恋爱了。因而王铁柱和李玉香的事一发生,一下子就在校园里轰动了。

  后来大家才知道,全部过程和情节大致是这样的。

  李玉香是住校生,大概一个月回一趟家。有一天家里托人捎来了一个包,课间休息时李玉香到门房去取,发现那包实在是太沉,想找一位同学帮着抬一抬,一抬头正好看到王铁柱在不远处溜达。她想说什么没好意思说出来,只是冲他微微笑了笑。王铁柱看到李玉香想请人帮忙的样子,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走过来说:“我来帮你提!”于是,王铁柱在前边提着包,李玉香在后面跟着,走了大约不到10分钟,走到了李玉香的宿舍门口。把包放在了地上,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王铁柱往回缩手,李玉香往出伸手,两个人的手就无意中碰到了一起,之后又像触电似的迅速分开。正在这时,宿舍里面有人出来,李玉香赶忙把包拖进了宿舍,王铁柱也迅速地转身跑掉了。

  大约从这一天起,两个人在校园内碰面时,王铁柱看李玉香的表情和眼神,就有了与以往不同的含意。我们班和甲班比赛篮球,两个班的同学都去当拉拉队,李玉香自然也在其中。王铁柱在赛场上老走神,时不时忍不住要看李玉香一眼,结果好几个球都没有能投进篮中。已经被青春的血液冲击得有点晕晕糊糊的王铁柱,一连好几天坐卧不宁,总是暗暗地惦记着李玉香,幻想着两个人能单独在一起。他有时候傻傻地盯着自己提了包的那只手看,总以为那天与她的手相碰时,产生的那种温柔和甜蜜的感觉还在手上。但他没有勇气当面向她表露心迹,只能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接近她,千方百计地寻找和她碰面以至说话的机会。有时他提前躲在校园路边的树丛中,远远地看她过来了,便迎上去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往往由于她身边有别的同学而缺少搭话的机会。没有办法当面传递心中的爱意,他决定给她写一封信。在笔记本上写了撕,撕了写,几乎用了一个晚自习的时间,他才把一直想对她说的话勉强写出来。第二天中午休息时,他借口上街买墨水,却悄悄地来到了邮电所,花8分钱买了一张邮票,像做贼似的把那封信发了出去。

  李玉香隔天就收到了信。虽然她对王铁柱的印象不错,也有一丝淡淡的喜欢,但要说到谈情说爱,她当时还真没有想过,而且她知道对于这样的事情,家里、学校肯定都是不允许的。王铁柱的信让她一时不知所措,但同时她也感受到一种被人爱慕而产生的甜蜜。他约她星期天到河边的小树林里见面,她一时定不下到底该去还是不该去。就在她犹豫不决、为此烦恼的时候,意想不到的麻烦出现了。

  李玉香本来把王铁柱的信藏在书包里,那时候的书包口是敞开的,不像现在一般都有拉链。为了保护眼睛防止斜视,学校规定每隔两周,全班同学都要从左到右换一次座位。李玉香收到信的第三天恰逢换座位,仓促中,那封信竟然从书包里滑落出来,掉到了后排同学的桌子底下,而李玉香对此浑然不觉。后排坐的是一位外号叫“假小子”的女同学,平时比较争强好胜,对李玉香经常有机会出头露面一直很嫉妒,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比她差一截,李玉香无论说什么话,她都忍不住会抢白她一下。她看到李玉香有什么东西飘到了自己桌子底下,先是用脚摸索着把那东西踩了几踩,之后忽然想起这两天李玉香神色有些异样,好像老是在偷偷地看什么信,于是揣摩着桌下那东西会不会是一封信呢?她乘别人不注意,低头悄悄把那东西拣到手,一看果然是一封信。

  好奇心促使“假小子”想知道信中究竟写着什么。她悄悄把信揣进口袋,假装去上厕所,出了教室边走边看,原来是我们班的王铁柱给李玉香写的求爱信。“真是死不要脸啊,竟然干这样的事!”“她一边在心里愤愤地骂着,一边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份信。把信还给李玉香?不能这么便宜了她!那就交给学校吧,反正校长、老师经常教导大家,要敢于揭发坏人坏事!这么丑的事情,当然应该报告学校,让学校狠狠地处分一下李玉香,看她还会再那样趾高气扬。主意打定之后,“假小子”便拿着信往教导处走,走了没几步,正好遇见马老师。她一想,交给马老师也合适,因为王铁柱就在马老师的班里,马老师肯定会处理的。于是,王铁柱写给李玉香的信,就这样传奇般地到了马老师手中。

  马老师看了信,心里十分震惊,同时也有一丝莫名其妙的亢奋。好啊,这样小的年纪就竟然敢出“作风”问题了!瞧瞧信里的话多肉麻啊,“你的手真好看!”他马智山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至今连个姑娘的手都没有摸过呢,而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不仅摸了,还有如此下流的感受,这还了得。晚饭后,马老师一刻都没有耽搁,就把王铁柱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王铁柱一进门看见马老师铁青着脸,目光像两把剑一样穿过眼镜片,刺得他浑身一哆嗦,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马老师把那信往桌上一拍,大吼道:“瞧你干得好事!”王铁柱往马老师拍手的地方一看,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难道李玉香把写给她的信交给马老师了?马老师像审问嫌疑犯一样地审起王铁柱来,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念头的?两人何时开始接触的?谁先提出来的?前后一共写过几封信?约会过几次?仅仅是摸了一下手吗?像一个很有经验的公安人员一样,他问得十分仔细和在行,让人一听就觉得什么都瞒不过他。但这样循环往复地问了好几遍,他感到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情节,不免有些失望和沮丧。他有些恼怒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一会儿大声呵斥王铁柱在撒谎、抵赖,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像是在做着艰难的判断,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承认,可见王铁柱的思想问题有多严重啊!此时的王铁柱头上直冒冷汗,吓得嘴唇抖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出了。马老师一时无计可施,便让他先回去写检查,准备在“帮助”会上向全体同学剖析自己的错误,如果认识不深刻,那就等着学校处分吧。

  由于甲班的班主任陆老师请假回老家了,临时委托马老师暂时代理甲班的班主任,所以王铁柱走后,马老师也把李玉香找来询问。李玉香一进门,就瞥见了下午丢失的那封信,她的脸一下子红得发烫,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和对待王铁柱不同,马老师脸色温和了许多,他让李玉香坐下来,不要有什么顾虑,说你和王铁柱的事,王铁柱全部都坦白了,现在就看你的态度如何了。这件事王铁柱是主要责任者,你李玉香是受害者,只要把所有的问题都坦白清楚了,就可以和王铁柱区别对待,还可以继续上台报幕嘛。于是李玉香便说:“马老师,真的我们没有谈恋爱,就是他帮我提了一次包,再后来他就写了这份信,我和他正儿八经连话都没有说过!”马老师满腹狐疑地盯着李玉香,边听便摇着头,“你和他什么事都没有过?这怎么可能呢?王铁柱都说了,你难道还想替他隐瞒?你可要态度端正啊!”他让李玉香好好想一想,今晚上实在想不起来,明天想起来也行,只要在“帮助”会上好好揭发王铁柱,就能够得到从轻处理。

  第二天下午,在马老师的组织下,我们甲乙两个班的同学围坐在教室前面的乒乓球台边,“帮助”起王铁柱和李玉香来。甲班的班主任陆老师请假还没有来,马老师便一个人组织起这个会。会开始时,他先神情严肃地环视了会场一周,之后用抑扬顿挫的声调说:“同学们!最近我们高二年级出了一件丑事,乙班有一位男同学,满脑子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给甲班的一位女同学写求爱信!”同学听到这里都很吃惊,纷纷看着左右,猜想着这两个人会是谁。马老师故意顿了顿,好像在吊着同学们的胃口,之后接着说:“大家不知道这位写信的男同学是谁吗?就是王铁柱!”他又神情严肃地环视了会场一周,最后目光落到躲在几个男同学身后的王铁柱身上,“王铁柱你站起来,站到乒乓球台上去。”王铁柱垂着头,站着不动。马老师给班长张长生使了个眼色,张长生便招呼了几个班干部,一起拉扯着王铁柱,七手八脚地把他弄到了乒乓球台上。马老师从衣兜里掏出那封信,在王铁柱眼前晃了晃,“你自己念给大家听听,看都写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王铁柱的脸羞得像罩上了一块红布,紧咬着嘴唇死活不念,只想把地掏个窟窿钻进去。马老师说:“好意思写还不好意思念?”于是马老师念起了信,每念一句,抬头看站在乒乓球台上的王铁柱一眼,又扭头看双手捂着脸、藏在几个女生身后的李玉香一眼;同学们也随着他哄笑一声,同时怪模怪样地看王铁柱和李玉香一眼。马老师念完了信,把信递到旁边一位同学手中,让大家都传着看一看,引以为戒,这信便在两个班的同学手中展览了一圈。

  马老师说,王铁柱这么小的年龄,就表现出这样不健康、这样危险的思想意识,说明他中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流毒实在太深,是在一步一步地走向堕落啊,如果我们不对他进行帮助,任其这样发展下去,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让王铁柱开始做检讨,王铁柱只一个劲地流泪,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马老师说:“不说?那就一直站着别下来!”王铁柱没办法,只好断断续续地讲起来,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张长生和其他几位班干部大声喝道:“声音放大点,听不清!”王铁柱不得已,只好抬高了声音,但往往只说一两句,声音就又低下下去了,当着这样多同学的面说这样的事,毕竟是羞于启齿啊!这样扭扭捏捏、吭吭哧哧地说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说完了。于是马老师号召大家“帮助”他,要求联系到王铁柱平时的言行,分析他是如何产生错误思想的。张长生首先带头发言,他检举说王铁柱曾经拿着一本叫什么素描的书,里面的人物画像都光着屁股。开这样内容的会,同学们似乎都比较兴奋,随着张长生的发言,其他同学也一个接一个地也发起言,其中最让大家觉得很刺激的,是平时被同学们称为“二杆子”两个同学“帮助”王铁柱,一个喊道:“你除了摸人家的手,还摸了啥?”未等王铁柱回答,先响起一片哄笑声,同时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朝李玉香坐的方向看看。另一个质问王铁柱:“你把人家约到树林里,究竟是想干啥呢?”这下大家笑得更响了,接着相互一阵挤眉弄眼,女同学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几个男同学脸上闪过一丝猥亵的表情。马老师让李玉香揭发王铁柱,李玉香站起来,红着眼睛没好气地说:“我是清白的,没有什么好说的!”说完,自动坐下,继续把头埋在胳膊弯里了。马老师很生气,批评她态度有问题,竟然对抗同学们的“帮助”。

  下午我们两个班的“帮助”会一开,一些平时比较活跃的同学如同吃了兴奋剂似的奔走相告,这件事的影响便一下子扩大到了整个学校,几乎全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了高二乙班的王铁柱和高二甲班的李玉香出了“作风”问题。王铁柱和李玉香从校园走过的时候,总有一些同学在旁边嘁嘁喳喳、指指点点,低年级的几个女同学还到李玉香的宿舍门口张望。几个年龄大点的女生,似乎有意无意地盯李玉香的梢,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她腰上瞄来瞄去,试图发现什么惊人的秘密。王铁柱和李玉香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不敢正视任何人,感觉到谁都似乎和他们过不去。王铁柱由于毕竟是男生,心理承受能力还好一点,只是在心里把对李玉香的爱慕渐渐地转化为埋怨,埋怨她竟然会把信交给马老师!李玉香则感觉到自己精神快要崩溃了,苦闷和焦虑使她一连两个晚上都没有合眼。她先是哀叹自己怎么这样倒霉呢,渐渐地,她心里对王铁柱的好感也越来越淡了,最后禁不住恨起了他。她愤愤地想,如果不是他给她写那封信惹出麻烦,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一想起那天晚上,马老师告诉她“王铁柱都说了”的话,她就想,难道王铁柱把没有的事也说成是有吗?她又委屈又伤心,恨不得一时长出翅膀远走高飞,从此再也不要见到王铁柱,也不要见到马老师和所有同学。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两个班又分别开了两次“帮助”王铁柱和李玉香的会。虽然王铁柱做的检讨一次比一次长,一次比一次深刻,但马老师就是不让他过关。听说甲班里开会时,李玉香情绪表现很激烈,基本上没有检讨自己有什么错误,认为有错误那也是王铁柱的错误。为此马老师又批评了她,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是绝对拍不响的,如果她没有错误,没有暗示或者引诱王铁柱,王铁柱怎么会写信给她,而不是写给其他人呢?李玉香听马老师这么一说,更是恨不得把王铁柱撕成碎片。

  这天晚饭时分,王铁柱去饭灶打好饭,刚一出饭厅门口,就碰上了也来打饭的李玉香。只见李玉香咬着嘴唇,狠狠地瞪着王铁柱一眼,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王铁柱心虚地低下了头,眼看就要擦肩而过了,却又回头朝李玉香小声嘟囔道:“你不该把信交给马老师!”李玉香一听简直气炸了肺,立时转回身骂道:“你个臭流氓!你还嫌害得我不够苦吗?”王铁柱一时愣住了,旁边走过的其他同学也愣住了。李玉香骂完之后,大声哭着跑回了宿舍,上床用被子把头蒙住。

  这天晚上,李玉香一口饭也没有吃,也没有去上晚自习。同宿舍的女生10点半从教室里回来,发现李玉香仍然用被子抱着头,有血从被子里流出来,赶紧报告到学校。教务处值班的老师火速赶来,组织几位女学生干部把李玉香从床上拉起,一摸嘴里还有气,连忙送她到公社卫生院。血是她用铅笔刀划破胳膊流出来的,大夫说幸亏没有划到动脉上,否则她就没命了。

  第二天上午,教导主任把正上课的王铁柱从教室里叫出去,让他收拾东西回家反省。王铁柱什么也没有说,就背着行李回家了。下午,李玉香的父母从家里赶来了。母亲一见女儿就呜呜地哭起来,边哭边骂王铁柱把她女儿害惨了。李玉香的父亲怒气冲冲,在校园里来回寻找着王铁柱,手上的骨节叭叭响,听说王铁柱上午就回家了,只好悻悻作罢。马老师似乎怅然若失又意犹未尽,他搓着双手在讲台上走来走去,嘴里不住地喃喃道:“王铁柱走了,李玉香也住院了,这帮助会……也就暂时没法开了!”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全班同学仿佛都陷入了沉思,许久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我们半年后毕业,王铁柱也没有再来,而李玉香不久也转回老家的中学去了。

  生活总算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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