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儿时囧事 作者：姚志顺

　　作者：姚志顺

　　五点草，是我的家乡土话，学名叫泽漆。

　　每至开春，家乡的河堤、沟旁和荒废的边角地里，就会长出青梗(也有紫梗的)绿叶的五点草来。它们是兔子美食，其它牲畜是避而远之的。

　　到了夏季，大人们常砍下一篮子五点草，丢到露天的粪坑里用它毒蛆虫。可见其毒性之厉害，如果那里破了皮，不小心沾上五点草胫里的白汁，可就不得了了，会立即红种，若不及时处理清洗还会发炎溃烂。

　　小时候，洽洽是这毒性了得的五点草，成了"坏孩子"们摆弄老实孩子的工具。

　　我们庄上和我一般大的发小有十来个。头儿叫羊六，大我两岁，是富农的孙子。最小的姓章，叫章留，小我两岁，个头矮瘦。他母亲很娇掼他，七八岁了，头上还留着小辫子。从“章留”的名子，到留辫子当女孩养，足见其母对他的溺爱。她们是孤儿寡母过日子的，印象里他家特别穷。

　　那年夏天，大约是端午节的前几天的早上，我和羊六、章留等四五个伙伴去割猪菜。在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里，猛然发现一丛丛又肥又高的五点草。羊六鼓圆的大眼珠一转喊到：五点草!并像指挥官一样伸手指着正前方。

　　大家心领神会，迅速飞跑过去，开始不厌其烦地做起了五点草的游戏。

　　我们在羊六的示范下，脱掉短裤，摘下五点草的胫，用胫上的毒汁点蘸到左手捏着的小鸡鸡上。我和另一个小伙伴预先得到羊六的警告：万不可把毒液弄到尿口上，所以我们三个都弄在包皮上。而章留就如得了魔症，一边点一边还摇头晃脑地唱到：五点草，点大吊，第二早上拾件红棉袄。他头顶的小辫儿也随着他的脑袋得意地招摇摆动着。可怕的是，他把五点草的白色毒汁都点在小鸡头和尿道口上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透。我便被章留寡妇母亲尖厉凄惨的哭骂声吵醒。

　　可怜的章留光着屁股，右手捂在裆下，左手被他母亲拉着，满眼泪水，紧咬着的嘴唇，分明想以此化解鸡鸡的疼痛。

　　羊六：你个绝八代的小毒种!你个狗不吃的交尾巴!你个有人养没人管的……章留的寡妇母亲，在羊六家门前一口气骂了十多分钟，而且没有重复。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不顾羊六父母一家人的陪理道歉。一把抓过章留捂鸡鸡的手，大家看看呀，我家留儿被小绝种羊六害的呀!

　　章六的鸡鸡肿得像吹了气的白气球，水亮水亮的。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指责羊六的不是。章留连羞带吓哇哇大哭。

　　羊六的富农成分的爷爷，不知从哪找来了麻油，用棉花蘸上往章留的鸡鸡上涂，把章留疼得龇牙咧嘴。

　　羊六被他识字懂文的父亲，在光溜溜的后背上绑了几根洋槐树长着针刺的枝条，皮上早已血痕累累，一滴滴血液顺着羊六瘦弱单薄的后背，蚯蚓样地爬到他的裤腰，又顺着腿淌到他的脚脖上。羊六不敢抬头，跪在章留和他母亲面前，负棘请罪?围观者们看着眼前的场面面相觑，哀声叹气。

　　突然有人大喊：好了!这下好了!队长来了。队长你面子大，就劝劝他们，调解一下吧。

　　有威望的队长，吐掉烟头，先把羊六骂了，又唬了羊六的父亲，不应该对孩子下这样的狠手。转头再劝慰羊六母亲，叫她先带孩子去医院治疗，医药费用包在他身上。

　　就这样，一场由五点草惹下的风波，才得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