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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日记

褚福海:吃亏是福

2022-03-22 23:45:28博客日记
  这其实是一件算不上事的事。  那天是腊月二十四。隔夜,我家刚掸了檐尘做过清扫,其间从书桌、床头柜、书架等方位清理出来不少报纸、杂志,分门别类打包三捆,搁在走廊内,期许

  这其实是一件算不上事的事。

  那天是腊月二十四。隔夜,我家刚掸了檐尘做过清扫,其间从书桌、床头柜、书架等方位清理出来不少报纸、杂志,分门别类打包三捆,搁在走廊内,期许着能于年前处置掉。

  我知晓,世上诸事不会皆如意,而有时候,却能“心想事成”。

  晌午时分,远处倏然传来了“高价回收旧冰箱、洗衣机、电视机……”的喇叭声,我急忙移开北窗,扯大嗓门喊住了那人。

  紧接着,我左右手各拎一捆报刊,蹭蹭蹭地下了楼。

  正漫不经心开着带拖斗电动车的男子见我走出楼门,嘎然将车停于路边。

  那男子五十六七的模样,平头,方脸,阔嘴,铜铃眼,脸庞犹如关公。

  他一把将放在车斗中的电子磅抓了出来,放到地上,摁动开启键,少顷,指示灯赫然亮了。

  把报纸、杂志堆在磅秤上后,我说,请稍等,家里还有点,我再去拿。

  他用粗哑的安徽口音回复道,没事,您慢点。说完,他掏出黄山烟,抽了一支,用嘴唇衔住,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待我再度下了楼,他的烟已将尽吸完。

  我把最后那捆沉甸甸的杂志压上堆垛,顺口问,现在啥价位?他不假思索回,每斤六毛。稍后他解释道,早前是卖过八毛一斤,可眼下行情不好,就这个价。我忙说,你别介意,我只是问问,不会跟你计较的。

  他躬身称着重,仍若有所思对我讲,大哥,不怕您笑话,干我们这行的,整天东奔西跑、风吹日晒,刨去租房、吃饭等开销,一年苦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唉,人啊,生存真难。

  他让我确认那些报刊的分量,我粗略瞄了一眼,他告知我,共83斤,随即熟练地心算出了49.8元,而后从裤兜里摸出一卷纸币,从中抽出一张五十元票面的,爽快地递到我面前,喏,给您整50。我笑眯眯接过钱,好,那谢了。

  欲转身离开时,我发现身旁站着位耄耋老太,脸颊如同风干的黄瓜,灰白的短发凌乱若鸟窝,穿着半旧不新的对襟棉袄,枯树般的手里握着一双破旧的旅游鞋。

  我没见到过那老太,颇感意外,更觉好奇,于是就“静观其变”。www.potatoyun.com

  她稍显胆怯地蹒跚上前几步,蠕动着瘪坍的嘴唇,轻声说,我要卖鞋子,我要卖鞋子……

  那男子见状,直截了当回她,你这种鞋子,送人都没人要的。听男子这么一说,老太蓦地呜呜哽咽起来,并语无伦次道,不,我要卖鞋子,我没钱,我要卖鞋子。

  男子解嘲她,这鞋子我要不起,你卖给别人吧。说完,开车走了。

  孰料话未说完,老太猝然坐到地上,嚎啕大哭,时而不住地捶手掼脚。

  我被眼前的情状吓懵了,试图解围,便用本地话与她沟通,阿婆,您别急,您想卖多少钱?她听我讲的本土方言,立马止住哭,平静地说,我只想卖五块钱。

  好的,没问题,就卖给我吧。从她手中接过鞋,我递给她十元纸币。老太手捏钞票,瞬即转涕为笑,边喃喃自语着“好人,好人”,边颤颤巍巍挪动着脚步,朝西面走去。

  事后获悉,那老太是邻居某某的妈,时年85岁,往昔独居乡下老宅,数日前儿子才接她来过年的,是个轻度精神障碍者。

  邻居得知原委,非得要把钱退我,我安抚他,你妈就等同我妈,她老人家开心,我们就快乐。再说了,吃亏就是福嘛。

  老太的儿子凝噎了,伸出双手,给了我一个深深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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